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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河湾新庙庄遗址:追寻东方人类演化的“破晓之光”

时间: 2025-04-28 07:51:00

4月24日,泥河湾盆地南侧深山,白世军等农民技工跋涉进入河谷阶地开始忙碌。这一天,在300公里外的石家庄,一场题为“泥河湾盆地新庙庄遗址考古发现”的讲座在河北师范大学举行,引来众多学子倾听。泥河湾新庙庄遗址何以引发关注?其一系列发现填补了东方人类演化链条的哪些空白?对于探寻东亚人类演化进程具有哪些重要意义?

新庙庄遗址5号地点发现热处理石料的“炉”。 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从“消失”到“重生”

“这是泥河湾盆地高清地图,大家瞧一瞧新庙庄遗址的位置,就能理解找回它是多么幸运……”4月24日,在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王法岗站在讲台前,侧后方投影幕布上,泥河湾盆地高清地图被反复放大,一个醒目的红圈坐标诉说着一段跨越四十年的故事。

这是一处极偏僻的地方。与泥河湾盆地内诸多遗址不同,它隐藏于海拔1200米的大山深处。“它很珍贵,但曾‘丢失’过,令几代考古人和文物普查者苦苦寻觅。”王法岗告诉学子们。

1984年,河北省文物研究所(今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调查中首次发现该遗址。1986年,抢救性发掘33平方米,出土5000余件石制品和动物化石。第二步加工修理的石器非常多,也非常精致,与泥河湾盆地内长期存在的小石器技术有明显区别。其中,石器刃缘多为陡刃修理、多层修疤,一些日本学者认为属于石叶技术,国内学者认为其具有西方“莫斯特”技术风格,应该是东西方人群、技术交流融合的结果。

然而,因太过偏远,人迹罕至,再加上那个年代的定位技术落后,以及当地修山路造成的地貌地形变化,这处遗址后来在考古版图上“消失”了,在随后几十年间始终寻找无果。

2015年6月,河北省泥河湾东方人类探源工程首席科学家谢飞与吉林大学陈全家教授等再入深山,无意间发现一处坍塌土圹。出于考古敏感,他们拿出1986年发掘时留下的一张黑白照片进行对照,发现河谷走向、山坡走势等与老照片中的轮廓完美重合。

“找到了!就是那儿!”谢飞手握老照片,激动地指向山体南侧岔路口。自此,新庙庄遗址研究再次拉开大幕。而这片区域,后来按照工作开展顺序被命名为新庙庄遗址1号地点。

新庙庄遗址出土的装饰品。 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从“莫斯特”之谜到“东方石器生产作坊”

“考古,是一门无法完美的科学。可恰恰是不完美、有缺憾,反而不断激发探索欲,引导着考古技术和手段不断发展。”王法岗告诉学生们,新庙庄遗址之所以被研究者念念不忘,主要源于那些极富特色的石制品。但是,限于当年的科研手段,一直未获得年代数据等关键信息,这成为横亘在后续研究者面前的鸿沟。基于此,在寻回遗址后,河北省文物研究所(今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迅速制定方案,启动新的调查和后续发掘研究工作。

2016年至2018年,国内多家考古院所、高校组成的考古团队在遗址周围确认旧石器地点30处,包含石片、细石叶等多种石器技术,分布面积约4平方公里,时代穿越整个晚更新世。同时,对1号、2号、3号地点开展光释光测年,年代数据分别为距今12万至9万年、9.5万至8.1万年、7.5万至6.3万年。其中,1986年发掘探方的年代为距今7.5万至6.3万年。自此,新庙庄遗址的多处地点,终于有了科学年代数据。

经国家文物局批准,自2022年起正式启动新的考古发掘,沉睡的遗址真正被唤醒——

2022年夏,2号地点,考古队员凝视着几件刚出土的石制品。“石叶石核!”现场有人惊呼。后来的光释光、碳十四测年显示,这批石叶石核、石叶以及以石叶为毛坯修理的琢背、修尖工具等标本距今4.5万至4.2万年,刷新了华北地区石叶技术最早记录。而且,这些石叶技术与宁夏水洞沟遗址等西方传入的石叶技术存在明显区别,暗示华北可能存在独立的石叶技术源头。

2024年10月,5号地点,一个椭圆形的“炉”被揭露出来——砾石围砌的炉内,灰烬与石块交错,周围散布着热处理过的火山角砾岩块。“这是东亚旧石器时代首次发现热处理石料的‘炉’,距今1.8万至1.5万年。古人类通过加热改变岩石内部结构,形成能够压制剥离细石叶的石料,这个遗迹堪称最早的‘东方石器生产作坊’!”王法岗告诉学生们,该地点还出土了7万余件石制品,完整再现了楔形细石核加工的“流水线”。同时,该地点与桑干河北岸虎头梁遗址群隔河而望,呈现出石器技术的一致性,是虎头梁石器的原料来源,为探索华北旧新石器过渡时期古人类石料采集、加工、运输提供了重要线索。

“从‘莫斯特’技术风格的首次发现,到石叶技术的演化,到细石叶技术的起源,再到热处理石料场所的呈现……新庙庄遗址是在一个极特殊的地貌单元和生态环境中形成的,系统完备的考古发现为探索华北早期现代人演化模式的多样性提供了重要实证,该遗址的国际影响力将会逐渐显现。”在泥河湾2024年考古发掘项目论证验收会上,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高星曾如此表示。

2024年12月21日拍摄的新庙庄遗址出土的动物骨骼。 河北日报记者 龚正龙摄

从破译技术之谜到完善演化序列

“泥河湾研究已百年,我们知道了什么?不知道什么?还将知道什么?”面对记者的询问,王法岗综合新庙庄遗址近年的调查、发掘和研究,认为或可勾勒出这样一幅有序的画卷——

距今12万至9万年间,2号地点下文化层的古人类集中用火灰烬层中埋藏着狩猎、烧烤的生存智慧;

距今4.5万年前,石叶技术的出现标志着认知飞跃,骨片上三道均匀划痕可能是最早思维活动的符号表达;

距今1.8万年前,5号地点热处理石料的“炉”与细石叶加工场,预示着旧新石器过渡时期的石器技术革命;

距今1.8万年至1.3万年间,5号地点百余件装饰品,讲述着人类对“美”的原始追求和表达……

“泥河湾盆地已构建起距今近180万年至1万年间人类演化的文化序列框架,而新庙庄遗址进一步填补了现代人起源、演化的敏感阶段的缺口。”谢飞告诉记者,新庙庄遗址跨越晚更新世,处于早期现代人起源、演化与旧新石器过渡的关键节点、破晓时刻——通过持续的光释光、碳十四测年,目前,新庙庄遗址获得最新的年代数据是:距今12万至1.3万年,横跨晚更新世六个阶段。

“新庙庄遗址再次表明,东方人类演化绝非被动接受,而是充满创新与融合。”王法岗说。

目前,新庙庄遗址所显露的只是冰山一角,这片区域的考古实则刚刚起步——

是谁在距今12万年前点燃第一堆火?距今4.5万年前的刻划符号承载何种信息?赤铁矿的灼烧痕迹和蔚县下马碑遗址那一抹红(赤铁矿颜料加工遗迹)共同印证了哪些猜想?细石叶工匠如何跨越时空与虎头梁遗址群呼应?他们最终走向了何处?

这一系列答案,或许就埋藏那未发掘的土层中,等待着被人类探索之火点亮。(河北日报记者 龚正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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